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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儿时的记忆

    信息发布者:游子1146524870
    2017-11-20 16:05:25   转载





            我至今还是坚定地认为,为了我哥哥,拆除老屋,是最好的选择!


            我出生时,家里的土墙房早就建好了,三间,带木楼,管你四季寒凉,它就在那里矗立着,忠实履行着它的职责。


            左边的屋子里,一座硕大的粮仓将我们姐妹和父母的床隔开,中间一间屋子是大厅,正面墙壁的中间位置供奉着祖先的神位。大厅的左角,父亲用土砖砌了一个火炉,用来生火做饭,寒冷的冬天,一家人就围着炉子烤火,聊着家常。右边的屋子是哥哥的住所,那里放着一张床,一个大水桶和我们吃饭的桌子。


            这房,冬暖夏凉,我们住着挺舒服,连老鼠都表示认同,成群结队到我家串门,因为太舒服,老鼠们还住着不走。结果,它们太淘气,哪怕没人付工钱,它们也废寝忘食地给我们家地板钻了好多洞。尤其是夜里,把我家当成了游乐园,还不讲卫生,到处都是细小的粪球滚动,甚至淘气地爬上我们的床,让我们夜间惊醒大叫。母亲烦了,用米饭拌上药,给它们做了夜宵,自此,便要安静很长时日。


            不但老鼠觉得我们家舒服,蛇,对我们家也点赞。可我每次见到它们,都会毛骨悚然,最可怕的是,晚上停电时,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,蛇昂着头,竖着半截身体,快速吐着信子的蛇头,常常将我吓个半死。


            有天大清早,我从床上醒来,望着蚊帐篷顶上出现的,圆圆的两个盘子,我很好奇,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隔着一层薄薄的蚊帐布料,伸出手指头在两个圆盘点了点,凉凉的,硬硬的,我以为是母亲将饼干藏在帐顶上,那个欢喜啊,沿着床架咚锵咚锵地爬了上去。当我急切贪婪的目光接触到那两个晃动着的蛇头时,整个人吓得失了魂魄,直接从床架上摔了下来,连滚带爬地哭着喊妈妈救命。


            后来,父母为了儿女的安危,对这个土墙房想了不少办法,那些不请自到的“客人”便稀疏了许多。


            父母特别爱看电影,哪怕离家有十多里地,也是从不缺席的。我们太小,是“包袱”,他们买好糖果,分发给我们,叮嘱晚上不要乱跑,就在家玩,困了就睡。姐姐总是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,不停地点头。父母刚一出门,我便会软硬兼施,逼得矮我一头的姐姐将糖果分我一半,然后我一个人从狗洞出入的地方钻出去,爬上老屋走廊上的稻草堆里,边数星星边吃糖,困了,就睡在草堆里。


            有次,我拿父亲的酒当糖水喝光后在楼上的草堆里睡死了,父母看电影回来在屋内没见着我人,慌了。那个晚上的动静惊动了全村的人,乡亲们分别拿着长长的竹竿在池塘、河边的水中搅拌,清澈见底的水面被大家用竹竿搅得无比浑浊,也没见到我的尸体。闹腾了一个晚上,直到第二天我酒醒了后,从楼上的草堆里钻出来。母亲得知我因误喝了酒,一整夜睡在头顶上的稻草堆里时,又哭又笑,一把抱住沿着柱子刚滑下的小人儿,亲了一口又一口,嘴里念叨着:“我到处翻遍了,唯独没想到你这孩子会藏在楼上面。”


            哥哥指着我鼻子:“你呀你,变男娃没变过来,是吧。我是男娃,我都没有你淘气。”


            知道父母找了我一夜,我以为母亲会像往常一样打我,但那次,母亲的态度却很反常。也许,经过一个晚上的担惊受怕,失而复得的喜悦塞满了她胸腔。只是,母亲从此不敢将我们独留家中。我呢,还是一如既往的沿着木柱爬到楼上,躺在草堆里睡觉,看书、绘画。


            现在回忆起时,我觉得我爱看书绘画的启蒙,就是老屋楼上的草堆。那个地方真安静,躺在软软的草堆里,闻着稻草的香味,没有小伙伴的打扰,安享我一个人的天地,真是惬意极了。


            特别是繁星满天的夜晚,独自坐在老屋门前的那堆沙地上,抬着头以45度的角度抑望星空,习习的夜风吹来,直到倦意满怀。


            我曾天真地以为,一家人会在那座老屋里一代一代幸福地生活下去,没想到,老屋很快就到了与我们死别的境地。


            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孩,早到了娶妻的年龄,却依然独立寒秋。他的女友倒不少,总是家长到我家走一圈后,便发出了禁令。连媒人都急了,训我父母:“你看看你家那房子,都什么年代了,还土墙木楼的,人家早就现代化的三层洋楼了。要我说,你家不砌新房,媳妇进不来。”


            这样的话,曾让父母一次次沉默寡言。而我,却是矛盾的,既想保住这老屋,又想哥哥娶上媳妇。


            我和几个伙伴去参观村里一户人家的新屋,那户人家的孩子与我同岁,见到我们时一脸骄傲地招呼伙伴们去二楼参观她的新房。大家一窝蜂似的拥进了二楼的大厅后,等我也想抬脚踏进去时,她竟然快速地跑来,将我堵在台阶上不许我上楼,一脸嫌弃地说:“你这个丫头不许上去,别弄脏我家的地板了,想看新房,回去后让你爸爸给你建一座呀。”


            我的自尊心也强,转身就咚咚咚地跑回去逼父亲建房。


            父亲的牙咬出了血印,建!


            却是原址拆建,老屋必须消失。因为没有合适的地基,父亲也说这地基很有福气,不能易地。新房得以老屋的逝去为代价,我心里空落落的,但我又怎能忍心让哥哥打光棍?


            我说:拆!


            声音小得只有我能听见!


            拆老屋的那一天,天气很晴朗,老屋前站着很多帮工的乡亲,我心慌意乱地站在柚树下看着,直到叔叔从屋顶上取下第一叠黑瓦时,一时没忍住,我的泪水刷刷的往下掉。没掉几行泪,我忽地双眼睁大,我要一直瞪着老屋,将它的最后模样儿深深地刻在脑海里。我至今都能清楚的记得老屋的摆设,哪怕是小角落里不显眼的地方堆放的一个极小的物件……


            那天,我没有帮忙,只是远远地看着老屋,直到它成为一堆废墟。还是那天,我将双手插在口袋里,一个人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,却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

            后来,父亲读懂了女儿的心思,他摸着我的头说,你以为爸爸心里好受?当年为了建这土墙房,你外公和外婆将自己的粮票全省下来偷偷给了我,为这,二老不知落了舅舅和舅妈的多少埋怨。


            终于有人懂了我,我伏在父亲怀中,就那么畅快淋漓地哭开了。


            新房很快建起来了,的确很气派,嫂嫂也羞答答地进了我家门,父母和哥哥都笑得特别大声,当震天的鞭炮响起时,我望着嫂嫂,心里说,你是我的老屋换来的。


            我坐在门前的沙地上,想我的阁楼,想我的稻草堆,还有,我长大后要到哪里去找的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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